为什么扎马尾
姐姐看见我把头发披下来，夸我：“这样挺有气质的，比你扎马尾知性。”
她说的是真话。不是臭美……我自己也知道——我头发披下来不仅知性，还很飘逸，不过那都是小姑娘时候的事儿了。
为什么总扎马尾？披肩发得隔一天一洗头发，才有清爽感。我却很懒，头发脏了，扎起来，油光汪亮的，看不出脏。
夏天，可想而知天气热，我也不喜欢黏糊糊的感觉。头发披下来会更热，我又舍不得剪掉……哪怕人们都说“头发长，见识短！”
小时候，老爸图省事儿，把我们的头发都剪成了短发，因为妈妈不会帮我们扎头发。
直到三年级，我捂着头死活不让老爸理发了，老爸说：“没人给你梳头，你会像个痴婆子。”（无锡土话女疯子）
“我自己学梳，我自己能梳！”就这样，我开始自己站在凳子上，对着五斗橱上半圆的镜子，抖抖飕飕地扎了两个左右不齐整的小辫子。
本想重新再扎一下，可是我有赖床的坏习惯，为了扎头发，我脸都没洗，拿着早饭就跑学校去了……
结果可想而知，我被嘲笑了。左右相差甚远，强迫症的人一定会别扭死的。可我看不到，我只是看到同学看我时异样的小眼神，还有女生在窃窃私语，捂嘴偷笑……
后来渐渐我已成了熟手，但是又嫌梳两个辫子太费时间。还要买两个蝴蝶结，丢了一个，还要再去配，费钱不说，配起来也不太容易，找麻烦。
好不容易盼到头发长到可以梳马尾的长度了，我就开始只扎一个辫子了。
后来，我一口气把头发长度蓄到了腰下面，披散着头发的时候，我感觉自己长发飘飘，有点仙女一样的感觉——尽管我的头发很多，但是很有弹性，乌黑乌黑的……
可有人说，按科学说法：头发太长，会影响长个子，担心长不高，我就又剪短了。
以后，便一直是披肩发，长不过肩胛骨。
直到年某天晚上的一次车祸之后，我很少再把头发披下来，骑车出门时一般都会扎起马尾。或许，是车祸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……
那时候经常加班，下班都要到晚上七八点钟。那天，我像往常一样往家赶，突然听到一阵急刹车的动静，我自己还纳闷呢：“咦？不会是哪里出车祸了吧！”
这个念头在我脑海构思得尚未成型，已经发觉自己已然凌空飞起，竟还来了个空中“后滚翻”，而摔落地上！
当时是秋天，我背了个双肩包，扎了个马尾辫——在我倒地的瞬间，直接就是后脑勺着地！如果不是有马尾和背包起了一下“缓冲”作用，这一摔……
从地上爬起来那一刻，我义愤填膺，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地质问那个出租车司机：“你怎么开车的？！”
后来才知道，一个客人下车，他手正在数钱，却没停车——待发现前面有人赶紧踩刹车，已经迟了……还是撞到了我！
现在想来，我坚持着走到电话亭打电话给家里人的时候，其实就已经开始有点身体发抖了。那肯定不单纯是吓到了，而是脑震荡导致的身体的一类反应。
为此，我在观察室待了两天。吃不下东西，死亡的恐惧一直笼罩着我——我在等恶心、呕吐，如果这个现象到来，就证明我要死了……
尽管我不想死，可偏偏那感觉就像在傻傻痴等，简直是一种“绝望的矫情”。
最后的检查结果出来：轻微脑震荡。没有生命危险，但是落下一些后遗症：睡眠不足或稍一熬夜，就会头疼、头晕，甚至开始晕车。
此后，每次过马路时我都会神经质地左右仔细看多次才敢过。每到夜里，我眼里来往的车流总像再次对那车祸现场，而莫名地心慌。
由于医生告知是马尾救了我，我就开始对马尾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新“恋情”——只要骑车出门，我本能地就会扎个马尾，收拾妥当再出门。
后来觉得“丸子头”似乎更有保障，我又迷上了“丸子头”。
当我否认自己怕死的时候，我还是个女孩，一个嘴硬心软的“氢气球”；而今上了年岁，死亡对于我来说，感觉距离似乎越来越近——有时候，我能从离去的亲人那里听到脚步声……
我心理上极度排斥，但又不能无视，只能不得不学会“接受”。
我一直想把头发放下来，可已经养成了习惯，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扎头发，我怕披头散发的时候，会不认识自己。
我想，到我老得抬不起手来，或许会把头发给剪了？
记得外婆以前一直盘发髻，虽然发髻越来越小，但她的形象一直是清清爽爽的那种。
直到临终前，被剪成了居委会大妈的发式，我突然觉得她好陌生。不知我到那一天，是不是还会想到照镜子？
哎！马尾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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